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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3章 文物修覆師(十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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聶慈垂眸望著那只深藍色的絲絨盒子,一動不動,絲毫沒有伸手接過的打算。

聶寧杳眼眶蓄滿淚水,她強擠出笑容,打開盒蓋,露出裏面通體瑩潤的玉鐲,“前陣子,媽媽參加了一場拍賣會,這只玉鐲拍出上百萬的高價,媽媽看到這只玉鐲的第一眼,就想把它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你。”

聶慈打開陰陽眼,一瞬不瞬地觀察著玉鐲,青碧的色澤隱隱夾雜著一抹亮眼的銅紅,細看之下,銅紅附近有陰氣流轉,雖然不太明顯,卻極為純粹,會給普通人帶來不小的麻煩。

“我不需要。”聶慈的語調十分平靜,既沒有驚喜,也沒有抗拒,仿佛完全不在意聶家夫妻。

聶寧杳默默流著眼淚,一直沒將絲絨盒子收回去,齊司旻心疼她,忍不住呵斥:“聶慈,你未免太不知好歹了,這只玉鐲是阿姨精心挑選的禮物,你非要把別人的真心踩在腳下踐踏嗎?”

微風吹過銀杏葉,發出瑟瑟的響聲。

將齊司旻義憤填膺的神情收入眼底,聶慈只覺得無比可笑,趙月華是她的親生母親不假,可她卻因為承受不住良心的折磨,單方面放棄了原身這個女兒,將自己一腔母愛都投註在聶寧杳身上。

這只玉鐲確實昂貴,卻並不是趙月華看中的,而是聶寧杳發現玉鐲蘊藏著精純的陰氣後,不斷游說,趙月華才將玉鐲拍了下來,作為給原身的禮物。

趙月華舍不得讓養女吃虧,還將名下的一套房產過戶給了聶寧杳,單論價值,房產勝過玉鐲十倍。

前世原身被接回b市後,聶寧杳“不經意”間透露了此事,讓本就被陰氣侵擾的原身變得越發消沈,魂魄被陰氣所傷,整個人瘋瘋癲癲,被聶寧杳含淚送進精神病院,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絡,更便於她奪取那雙陰陽眼。

要是聶慈沒記錯的話,如今的聶寧杳已經辦完了過戶手續。

“齊司旻對吧?你說我踐踏了母親的心意,還請拿出證據。”聶慈眉心微蹙,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耐煩。

“玉鐲是阿姨親自準備的,你卻將其視如敝履,不正是在踐踏她的心意嗎?還需要什麽證據?”

早在來到隨城前,齊司旻便聽母親提過,聶慈性情冷淡,遠不如寧杳孝順貼心。

現在看來,聶慈豈止是不孝,簡直就是一只忘恩負義的白眼狼!

“聶寧杳和我同歲,你不問問我母親給她準備了什麽禮物嗎?”聶慈輕笑著開口,可惜那抹笑意卻未曾到達眼底。

聶寧杳指尖微微顫抖,向來白皙的面頰也泛起坨紅,但她那雙耳朵依舊瑩潤如玉,仿佛冬日裏掛在枝頭上的霜雪。

齊司旻下意識的望向聶寧杳。

聶寧杳嘴唇一張一合,聲音壓得極低:“媽媽送給我一套房產。”

聶慈不緊不慢地替她補充:“那套房產位於b市的主城區,價值遠超千萬。”

聽到這話,齊司旻不由楞住了,從小到大,杳杳哭訴過無數次,她說自己只是聶家的養女,父母待她客氣有餘,親昵卻不足,若不是她的面容與聶慈有幾分相似,恐怕早就被趕出家門了。

可趙月華的舉動,怎麽看也不像是要把聶寧杳趕出家門。

齊司旻喉間無比幹澀,強自反駁道:“聶家財產都由叔叔阿姨支配,想送什麽、送多少,都是她的自由,她肯定有自己的考量。”

聶慈點點頭,“在母親眼裏,我確實比不過朝夕相伴的聶寧杳,她將房產送給養女也無可厚非,但我總有拒絕的權利吧?我不想要這只玉鐲,麻煩你們把這東西帶回去。”

齊司旻啞口無言,不知該說什麽才好。

“小慈,媽媽之所以把那套房產過戶給我,是因為她想給我留一個保障,將來整個聶家都是你的,而我只有那套房子,要是你介意的話,我可以把那套房產還給你!”

聶寧杳不想讓齊司旻對自己生出誤解,畢竟這個男人還有用,萬一他真相信了聶慈的說辭,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。

“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,你是聽不懂話嗎?”

聶慈神情冰冷,她一步步走上前,垂眸望著身形纖弱的聶寧杳,嗤笑道:“有句話我也想問問你,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恨我?”

“你誤會了,聶家養育了我整整十年,這份恩情我無論如何都不敢忘,又怎麽可能恨你呢?”聶寧杳忙不疊地解釋。

“如果不是恨我,你為什麽要親自挑選一件明器,作為我的生日禮?”

聶寧杳踉蹌著往後退,她緊緊攥住絲絨盒子,掌心也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
當初在拍賣會上看到這只玉鐲時,聶寧杳確實察覺到了附著在玉鐲之上的陰氣,再加上這只鐲子外表精巧漂亮,她便想借助玉鐲,達成自己的目的。

但她真不知道玉鐲是明器。

青年俊朗斯文的面龐露出一絲疑惑,他揚聲問:“什麽是明器?”

“明器就是死人的陪葬品,換言之,這只玉鐲很有可能是戴在屍體手腕上的,後來被某些盜墓賊挖了出來,幾經轉手,最終到了拍賣場。”

青雲子臉色陰沈,以他的修為自然能看出玉鐲的異狀,內心對聶家的厭惡更甚以往。

齊司旻兩手緊握成拳,怔怔的看向聶寧杳,啞聲問:“杳杳,他說的是真的嗎?”

聶寧杳含淚搖頭,“就算玉鐲是我挑選的,可我又怎麽知道這是陪葬品?我只不過是被玉鐲的外表所吸引,想著小慈會喜歡,才讓媽媽拍下玉鐲,我的心沒有那麽狠毒!”

“是嗎?玉鐲上明晃晃的血沁確實艷麗,可卻非天然形成,你好歹在聶家生活多年,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嗎?”

玉器長埋地下,會染上似血非血的紅沁,即使紅沁與屍首殘留的汙血無關,也是被陪葬的鐵制品侵染所致,因此聶慈才篤定這只玉鐲是明器。

“夠了,我不想再見到你,拿著你的東西回b市吧,我從來不欠你什麽。”

留下這句話後,聶慈略微彎下腰,牽起小師弟的手,緩步走進九天觀。

青雲子深深看了聶寧杳一眼,出言提醒:“好自為之。”

在來到羅浮山前,齊司旻根本不記得聶慈究竟是何模樣,只知道她的身體不好,必須常年在隨城靜養,因此只有聶寧杳陪在聶家二老身邊,承擔著照顧父母的責任。

以往齊司旻一直覺得,母親的話很有道理,聶慈確實稱不上孝順,否則也不會一走這麽多年,將親生父母拋在b市。

要是沒有杳杳的話,聶家夫妻的日子該有多難熬?

可剛剛見到聶慈時,他發現自己對聶慈的偏見產生的莫名其妙,他分明沒見過聶慈幾面,為什麽會如此厭惡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女?只因為她不夠孝順、不夠懂事?

未經他人苦,莫勸他人善。

僅憑那只玉鐲,齊司旻就能斷定,聶家的情況與他以往認為的並不相同,甚至有很大的差異。

開車回聶家別墅的路上,青年半個字都沒說,車內陷入到令人窒息的寂靜中。

聶寧杳坐在副駕駛,她雙眸緊閉,那雙如玉雕琢而成的耳朵泛起艷麗的紅暈,其間好似有血色流轉,看起來尤為詭異。

回到別墅後,齊司旻把車停在庫裏,聽到聲音的趙月華腳步匆匆地走出來,瞧見養女紅腫不堪的雙眼,她擰眉道:

“是不是聶慈又給你臉色了?早上我就說過,不能讓你們兩個孩子去九天觀,聶慈早就被老道士養歪了性情,整個人變得尖銳而偏激,杳杳性子軟,肯定會吃虧的。”

齊司旻很想問問趙月華,為什麽要對親生女兒如此苛刻,但他顧及兩家的情分,到底沒有問出口。

“阿姨,我有點累了,先上樓休息。”

話落,齊司旻轉身離開,花園裏只剩下趙月華母女二人。

“杳杳,究竟發生什麽了?我看司旻的狀態不對,你們吵架了?”

聶寧杳從包裏翻出那只絲絨盒子,遞到養母面前,啞著嗓子開口:“小慈說這只玉鐲是明器,她不想要。”

聞言,趙月華越發覺得聶慈不懂事,“玉鐲本就是古董,跟明器有什麽關系?我看她就是無事生非!”

頓了頓,她繼續道:“咱們在隨城耽擱了這麽長時間,你明年就要高考了,就算成績好,也經不起這麽折騰,我和你爸爸商量過,後天有一班飛機時間剛好合適,咱們和司旻一起回b市吧。”

聶寧杳不著痕跡的擰了擰眉,她此次來到隨城,根本沒有達成原本的目的,要是折返b市的話,她該怎麽對聶慈下手?

“你要是還想來隨城,等寒假也不遲,隨城的雪景很漂亮,只是天氣冷了些,不然往年就該帶你過來了……”

趙月華牽著養女微涼的指尖,將人帶回別墅。

聶寧杳咬著下唇,含糊不清的道:“那咱們冬天再過來吧,屆時我會好好準備一份禮物,爭取得到小慈的諒解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“未經他人苦,莫勸他人善”作者沒找到出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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